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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与看 | 德彪西与葛伯牙的《大海》

2022-05-21 00:49:06

描述德彪西的音乐,通常我们会想到借助马拉美的诗或莫奈的画。的确,德彪西很偏爱莫奈的印象派绘画,而他的很多音乐灵感也是来自马拉美的诗歌。但当我在良渚文化艺术中心看到西班牙画家多明尼克·葛伯牙(Domenec Corbella)的海洋主题的画展时,我忽然找到一个非常理想的对德彪西音乐的诠释——一个极为形象的音与画的对应。



对“片段化呈现”的一种迷恋,让这两位艺术家有着极为相通的艺术趣味和创作技法。巧合的是,他们还真有一个相同的创作主题——大海。



▲ 埃萨-佩卡·萨洛宁/巴黎交响乐团



葛伯牙的“海洋”主题色粉画,是一系列相同尺幅的组画。每幅画都只展现“海”的一个侧面或瞬间:海岸的一角,海上的平波,海潮的涌动,海风席卷的巨浪,晨光下粼粼的波光……当你单看一幅作品的时候,也许只是一张不起眼的扁平画面,单一的蓝色波纹或平纹,抑或是更为单调的色块平涂,乍一看,有些画面甚至无法激起三维空间的构想。然而,当你在一幅幅画面前缓缓移步,细细品来,才发现你已经历过了不同深浅的海域和岸景,不同时辰海上瞬息变幻的光影,不同风浪下海面的喧腾与宁静……它们并不连缀着讲述一个关于大海的激情而跌宕的故事,却试图以片段而精微的阐释来揭示大海的隐秘和真实。在有些色彩单纯、笔法简练的画面里,我似乎能看到德彪西前奏曲《帆》(Book I, no.2)中的光影,听到双重琶音练习曲(Book II, no.5)中的音符快速掠过,它们像耀眼的阳光在细碎的蓝色水波上跳跃。



“海洋”系列每一幅画都采用几乎同一形态的笔触,它们外形相似内里幽微,外表孤立和静止的意象成为一个独立的和声,不同画面中各具形态的笔触(意象)激起瞬间的印象,成为不同情绪和色彩的和声,它们被静态地组合在一个系列里,又相互关联地叙述着一个更为宏大的图景。这多像德彪西所构筑的和声和调性体系:音乐的调性被一系列相关但本质上是静止的和声运动所确定,它更多地依赖旋律和节奏,因而被处理成一种更加稳定的方式。和声不再具有音乐运动的原动力性,成了烘托氛围和表现色彩的静态手法。



德彪西常常避免通过和弦的主属关系确定一个调的中心,这一违背传统的做法,极大程度上改变了人们体验音乐的方式。聆听德彪西,对于任何已呈现出来的音乐瞬间,你不再留意它是来自何方,又要去向何方,不再关注它与前后音乐段落之间的关系,而是更多地去体察和感受它的内在特性。重复或许成了最重要的一个确定调中心的方法。相似而不易察觉其精微“变奏”的音乐片段,在一个几乎堪称“无发展”的线性结构中轮番出现。由于每个音乐片段的内在特性成了作曲家最关注的部分,音乐中织体、色彩、力度和节奏细腻幽微的变化,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作用。德彪西的音乐中,一种有关心绪、记忆、幻想、情境、氛围的诗意常常被朦胧地唤起。



再看葛伯牙“海洋”系列的色粉画,细细地凝视那些海潮与风浪,你似能走进去,感受海风的湿气与味道,还有浪花被击成碎玉时坠落下来的叹息。表面看似单调重复的笔触,却暗藏着极为细致的肌理、色彩、节奏、强度和光影变化,那是行家里手才能体察和掌握的精湛的变奏技法,以至于一种单一的蓝色波浪纹或平线纹便可以控制一幅完整的画面。这种技法到了德彪西手里,一个特殊的和声音响便可控制一个音乐片段,甚至是一首完整的乐曲。



“我喜欢大海,我带着我们应有的敬畏之心去聆听它的声音。”在给友人的信中,德彪西这样写道。无论是葛伯牙,还是德彪西,面对大海,也许都有着同样的敬畏,他们在创作这一题材的作品时也投入了不一样的心力。写成于1905年的《大海》,是德彪西最重要的管弦乐作品,它充满着音响的光辉与魅力。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风格和手法上有着重要转折的作品,可谓一次历史性的尝试。借用巴托克的说法,作曲家放弃了古典与浪漫主义大型结构的动力性和推进性的手法,代之以新的推动主题发展的音乐技巧:让呈示部与发展部的乐思能够在不间断涌出的状态下并存,从而使作品能够靠自身向前推动,而不是依赖于事先建立的某种结构模式发展。在这种结构关系里,音乐不断地在创造自身的过程中又渐渐地自我摧毁。


▲ 帕佛·贾维/法兰克福广播交响乐团



十九世纪后期,由于马拉美、魏尔伦、兰波、高更、塞尚、修拉等艺术家的努力,在法国形成了一个强烈的新艺术氛围,纯形式的元素被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在这个浓厚的氛围里,德彪西的创新技法将这种新的时代气息灌注到了音乐的领域;同时,他身上的法国艺术气质,又令他的先锋音乐走了一条独特的道路——不仅不同于其本民族协会的作曲家(圣桑、弗雷),更迥异与那个不断被极致化的纯日耳曼的浪漫主义(瓦格纳、马勒)。德彪西偏好从外部(而非内部的“半音化”)借鉴音乐的观念和技法,比如从年代久远的格里高利圣咏、中世纪调式,或地域遥远的爪哇佳美兰、阿拉伯风格,寻找新的展现音乐生命的原动力。德彪西对音阶(五声音阶、自然音阶、对称全音阶)、和声和调性的新的处理方法,使他对二十世纪前期音乐的贡献,堪与德奥的半音化体系并论。




▲ 皮埃尔·布列兹/纽约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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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茗禅是蛰居江南的一位音乐达人,她开办的古典音乐沙龙影响日盛。如果你是一位对古典音乐抱着足够忠诚的人,欢迎加入我们的“茗禅古典音乐沙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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