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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声音乐 月光德彪西

2021-11-11 19:25:33



生活在一个世纪前的法国作曲家德彪西,之所以独特、不可替代,这是因为他的钢琴意象曲,与同样是生活在那个时代的印象派画家、意识流派作家们的作品,一起构筑了世界艺术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转捩点——他们都不约而同地从弗洛伊德心理解析理论中获取启迪,将传统艺术的外化表现形式,收敛成了一种内省式的感悟与形象升华。


德彪西一生的作品量并不庞大,却以其意象的新奇与精致,画面感的细腻与逼真,屹立于历代音乐作品的汪洋大海中,显示出了它们与众不同的鲜明个性。


他爱用碎音,爱让一长串不规则的小调音阶流动而过——如此风格令人想起了肖邦——然后再由强渐弱地,消失在了钢琴键盘的高音区间,似风似雨似雾,似瞬息万变中的波光粼粼的水面……


他用旋律与和声来描绘洒满了月光的露台,或捕捉一片落叶飞过庭院时的翔姿;他甚至还能用音符来素描出存在于一个孩子的玩具角落里的各种静态了的想象和童话故事。


德氏讷言,但他好沉思,拥有了一对深邃的瞳眸。他老喜欢将椅子倒过来坐,手握椅背的圆柄,处身于巴黎郊外别墅的廊荫里,怔怔地望着远处的河流、田野和在风中摇曳着的白杨树梢,一坐就是一个长长的午后……


他说,他不习惯从别人的音乐作品中去寻找自己的创作灵感。与他艺术女神的直接对话者,只有大自然本身。


有关德氏的生平,笔者所知不多,唯一件细节不得不一提:在与柴可夫斯基的亲密关系破裂之后,那位叫做梅克夫人的俄籍富孀,曾聘请德彪西担任她和她孩子们的私人钢琴教师,长达三年之久。



这位自己并非是音乐家、但却一生充满了传奇音乐色彩、生活在十九世纪末的俄国女人,究竟对德彪西创作的灵感提供过什么贡献没有?这不失为是一项有趣的、具有联想深度的悬念。


在德彪西众多的作品中,他早期创作的《月光曲》仍是一首流传最广、最令音乐欣赏者们迷恋的钢琴小品。诗人余光中如此来形容:


走出树影,走入太阴

走入一阵湍湍的琴音

谁的指隙泻出寒濑?

谁用十根触须在虐待

精致而早熟的、钢琴的灵魂?

弄琴人在想些什么?


是啊,谱写这些旋律时的德彪西,究竟在想些什么呀?披一身月光,采一地阴柔,透过婆娑摇曳的树枝,乐仙投下的是一片朦胧的睡意……


此曲的创作灵感,据说,源自于法国印象派诗人保罗的一首诗。然而,一旦音乐问世,再怎么样的语言形容的框架,都会显得苍白、笨拙和无能为力了。因为,音乐原是语言尽处的一种表达艺术——稀薄,却能让欣赏者的想象力,无限地伸展开去。


历代描绘月光的音乐作品很多,其中最著名的当然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而肖邦的多首夜曲中也都蕴含了丰富的月光意象。月光千古,所谓“秦时明月汉时关”,如此思古幽情,常常给乐曲镀上一层美妙的忧郁色彩,让人听起来心生向往和陶醉。


其实,中国也有中国的月光曲。那便是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阿炳见不到月光,却能用心灵去感受它,阿炳的月光曲因而悲凉沁魂。


而德氏的月光曲却处处透出了法式的贵族气息,典雅而飘逸。同样的月光,洒落在同一片人间,却会在有着不同文化背景的作曲家的心中,投下迥然有异的印记——这种自然景色在艺术感官领域内的不同化身。


听德彪西的月光曲的另一个联想,是莫奈和雷诺阿的画意。其实,这两位画家描绘更多的,不是月光而是阳光——阳光投射处的阴影层次效果。


说其相似,主要指神似——法国艺术的浓郁气息,就是他们作品的共通点。透过画布和乐谱,那个时代的巴黎生活场景的种种神韵,又复活了。


同是在那首诗中,余光中对德氏的曲调,还作过“月光仰泳在塞纳河上”、“装饰维也纳阳台”一类的描写。但我以为,这就有点儿画蛇添足之嫌了。


倒是到了诗的结尾处,诗人将听赏这首不朽名曲时的感受,表达得真切、淋漓而隽永:


我站在古代,还是现代?

我是谁?谁在想这些?





《月光曲》(Clair de Lune / Suite de Bergamasque),所属专辑《L'Odeur de la Papaye Verte / Musique Originale du Film》,法国作曲家克劳德-德彪西(Claude Debussy / 1862-1918)作曲,该曲由法国籍越南作曲家尊室杰(Tôn Tht Tiết / Ton-That Tiet / 1933)用于影片《青木瓜之味》( Mùi Đu Đủ Xanh / 1993)配乐,本版本出自影片原声音乐专辑。


图一 / 法国作曲家德彪西


图二 / 俄罗斯富孀梅克夫人(Nadezhda von Meck / 1831-1894)


图三 / 台湾诗人余光中


本文由作家吴正授权刊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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