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彪西 《星夜》
星光灿烂,
清风伴着香气,
里拉琴亦为我悲叹,
我梦见那逝去的爱人。
幽静的惆怅悄然袭入我心深渊,
我听见我爱人的灵魂
在梦幻般树林的深处颤抖。
我梦见我们的喷泉,
你的凝视彷如天空蔚蓝,
你的气息仿佛玫瑰,
你的眼恰似漫天星辰。
——西奥多·庞维勒《韦伯最后的回忆》
法兰西岛
圣日耳曼莱昂,这座位于塞纳河上游的小镇,坐落于巴黎近郊的法兰西岛上。放眼望去,一片鲜翠欲滴的绿色,迎面吹来的海风,夹杂着来自大西洋温暖而带有咸味的潮湿气息。怡人的景色,让它不仅成为画家、诗人、音乐家、作家流连不去的休闲之地,也是一座让人能静静阅览的历史名镇。它是法王路易十四的出生地;英国詹姆士二世夫妇的安眠之所;也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奥地利与战胜国签署合约的地方;存在于此的法兰西故宫更是提醒着人们,在几个世纪以前,它是法国的夏季首府……
法兰西岛
1862年8月22日,阿希尔-克劳德·德彪西出生在这座海边小镇。尽管德彪西的童年时光是在海边度过的,但除了几次穿越英吉利海峡旅程外,他从未出过海。德彪西如同一位诗人,所有具象化的事物,都插上了想象的翅膀。在他的脑海里,海不再是大自然早已存在的自然产物。而是在遨游在大脑里无边无尽的幻想。
德彪西 《大海》 卡拉扬指挥
或许有人疑惑从未出过海的德彪西,他的《大海》是如何写成的,而在这座海边小城,除了德彪西未曾踏足过的海岸线,还有漫向天际的绿色,它们从塞纳河上的悬崖边的参天大树蔓延开来,如蜿蜒的河流,流淌过树丛、花园、草坪,爬上白色的露台,绕过山顶上高耸的教堂,最终消失在远方的巴黎。而站在露台上,站在悬崖边,在肆意流淌的绿色海洋中向远处望去,大海的一角突然映入眼帘。这一隅海面比直面广阔的大海来说,更引人遐思。我们可以想象,年幼的德彪西,爬上露台,在四周环绕的绿色中,望着那一角海面,幻想着那层层叠叠的海浪,时而低吟时而呼啸的海风,和那深沉而遥远的海水……
阿希尔-克劳德·德彪西(Achille-Claude Debussy,1862-1918)
德彪西的祖辈毫无例外都没有和音乐沾有一点关系,工匠、农民、小商人…… 我们未曾从他的先辈中探寻关于他的音乐天分任何证据,尽管处于小市民阶层,德彪西的父母却保持着定期去剧院欣赏歌剧这样资产阶级的爱好。他的教父教母也带小德彪西去欣赏现代画展,并提供学费让德彪西学习钢琴。开明的家庭环境让德彪西的音乐天赋没有被埋没,父母理解且支持德彪西的想法。
德彪西请朋友雅克·杜朗以日本版画为摹本绘制的唱片封套《大海》
1871年,九岁德彪西有幸结识了音乐家弗洛维拉夫人,这位夫人曾是肖邦的学生,她的儿子和女婿也分别是小歌剧作曲家和诗人。这位善良的女士很快慧眼识珠发现了德彪西的音乐天赋,并愿意免费教他学习钢琴。在她的帮助下,几个月后,德彪西通过了巴黎音乐学院的入学考试,开始了正规音乐教育的学习。
巴黎音乐学院时期的德彪西
来到了巴黎音乐学院,德彪西有了明确的目标:罗马大奖,这也是几乎所有巴黎音乐学院的学生共同追求的梦想。而在这所传统学院派的音乐学院里,德彪西并不算是一个好学生。他的音乐学习随心所欲,时而勤奋好学,时而倦怠练习,时刻与教条的音乐教育规则格格不入。甚至在巴黎音乐学院就读期间,随柴可夫斯基的赞助人梅克夫人到俄国进行了一番游历。德彪西始终不肯老老实实地学习音乐的基础知识,懒怠基本功的练习。在钢琴练习曲中配以即兴、怪异的前奏,插入各种稀奇古怪的转调,偏爱即兴弹奏富有新意的和声。这些举动,都让他的老师们在承认他的才华的同时,也时常怒不可遏,虽然有时德彪西会在学校举行的比赛中拔得头筹,但也经常空手而归。
“所有这一切都很有意思,但你必须留着它以后用。你用它永远拿不到罗马大奖。”
——欧内斯特·吉罗
这番话是德彪西的作曲课老师欧内斯特·吉罗对他说的。对于德彪西来说,尽管从内心来讲十分反对教条式的传统学院派创作手法,但夺得罗马大奖,确是德彪西不得不完成的一个目标。为了这一目标,德彪西不得不为此做出妥协。每个年轻的作曲家都渴望通过罗马大奖使自己得到大众的承认,为了到达成功的彼岸,德彪西心不甘情不愿地创作迎合评委们口味的音乐。1882年德彪西用一首女声合唱曲《春天》作为他第一次参加罗马大奖的参赛作品,可惜这首稚嫩的作品并未得到评委们的认可。第二年,德彪西很快创作了《间奏曲》参加比赛,可惜仅获得四等奖。终于在内心与现实的冲突中,德彪西呈上了更对评委口味的作品,一首康塔塔——《浪子》,这首作品在1884终于为德彪西带来了他渴求已久的罗马大奖。
荷兰画家伦勃朗所绘《浪子》
“儿阿,你常和我同在,我一切所有的,都是你的。 只是你这个兄弟是死而复活,失而又得的,所以我们理当欢喜快乐。”
——《新约路加福音》
德彪西《浪子》 前奏曲
《浪子》
《浪子》(L'Enfant prodigue),为女高音、男高音与男中音的康塔塔,取自《》中的《新约》路加福音,也译为“走失的绵羊”或“迷失的孩子”。讲述了浪子离开家后,过着花天酒地,夜夜笙歌的放荡生活。不久他变身无分文,流浪街头。他的母亲原谅了他的错误,并日夜为其挂念祈祷,盼望儿子归来。最终浪子回头,回到了张开双臂迎接他的父母中。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敢保证,那一刻我的喜悦一扫而光!在瞬间,我看到了获得一点点正式的认可后伴随而来的烦恼与厌倦。另外,我感到不再自由了!”
——德彪西
这首作品所带来的殊荣,并没有为德彪西带来想象般的狂喜。反而因为这首违背本心的音乐却获得了权威的承认而感到沮丧。这让德彪西在25年后对这首康塔塔评价为“夸张、业余、令人厌烦”,并对它重新进行了修改。
德彪西《浪子》专辑封面
在这首作品中,我们大概能看出依稀一些当年德彪西在传统与非传统之间挣扎的影子。为了迎合评审口味,这首康塔塔的大部分音乐是以当时盛行的法国音乐语汇创作而成的,但也短暂地运用了德彪西喜爱并擅长的调性模糊和全音音阶。25年后,德彪西将七度的进行淡化了当年运用的独立的四五度音。引子短小精悍,在开头几小节用了几个貌似不带色彩的怪异和弦。它的前奏曲中,也带有一些东方音乐的痕迹,大概是半消化半吸收地借鉴了从俄国带回的音乐思想。
1885年1月27日,德彪西动身前往罗马,踏上这座“不朽的都市”。古老的罗马,对于这位年轻的作曲家来说,到底是艺术上的修炼与升华,还是一次乏味的旅程呢?
下期音乐会预告:
武汉音乐学院研究生艺术团 腾讯·大楚网系列公益音乐会(Ⅻ)将于2016年9月29日(周四)晚7:30在编钟音乐厅举行,欢迎前来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