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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的童年

2022-06-01 23:45:42

 

       月光下的童年(散文)

                             

                              王林国


    长长的乌木坝子,南面立一座越过百米高的青岩。岩壁像帘子直垂着,绵延数里。月牙儿就挂在岩壁的山丫子上,害怕被村里人看到似的,早早就躲进山背后去了。只有满月最喜欢挂在空中,从月出到月落,都会毫不吝啬地将皎洁的月辉洒到坝子里头。坝子里头,按季节种着各种庄稼。夏有金色的麦浪,秋有沉甸甸的稻穗和玉米棒子。庄稼丛中,座落着稀稀落落的民房。,一块水泥晒坝干干净净平平整整紧紧地连接着小学校的土操场。

    我的童年,就是和这皎洁的月色、平整干净的晒坝以及稀稀落落的房舍连在一起的。

   

        讨金狗种黄瓜

 

    月亮刚从东山背后钻出来的时候,跟簸箕一样的大小,黄黄的亮亮的。生产队的水泥晒坝上因此出现 了房屋的影子。影子先前是长长的,慢慢就变短了。等到影子变没了的时候,晒坝一片明亮。晒坝明亮了,玩讨金狗游戏的小伙伴们也准时到齐了。我们授推选两个大一点的伙伴,一个扮演养金狗的王婆婆,一个扮演讨要金狗饲喂的人。其余的伙伴都扮演王婆婆饲喂的金狗。分配好角色后,大家就按王婆婆的吩咐,从高到矮地往王婆婆身后排一纵队。纵队长长的一溜儿,常常纵贯整个晒坝。

    活动开始了,讨金狗喂的走上前向王婆婆说:“王婆婆,我给你家讨一个金狗儿去喂嘛。”王婆婆说:“我们家的狗儿不送人的。”讨金狗的又说:“王婆婆,你们家喂起这么多的金狗干啥子?分一个给我看家吧!”听到这里,狗们汪汪叫着,表示不满。王婆婆像模像样地吼了几声,说:“瞎了?这是邻居啊!”金狗们听了不再叫唤。王婆婆此时从队列里头牵出一条金狗,然后对讨要金狗的人说:“拿去喂吧,看你说得可怜巴巴的样子。”讨要的过程就是如此循环着。当讨要金狗的人以各种理由和借口将王婆婆家的金狗讨完的时候,游戏进入下一个环节:讨要金狗的人接王婆婆到他家去做客。对白:

    讨:王婆婆,我来接你到我家去坐坐。

    王:上不起你家的坎了。

    讨:打一把护足伴。

    王:下不起你家的坡。

    讨:羊皮垫到梭。

    王:怕你家的狗儿咬我呢。

    讨:那我打他们。

    等到王婆婆来到讨金狗的人家时,一大群金狗汪汪汪叫起来。王婆婆怕了,撒腿就跑。狗们因此将王婆婆穷追。这便是游戏的高潮。整个晒坝上,我们快乐地奔跑着,肆无忌惮地欢叫着。

    前不久和几个同龄人谈起过这个游戏,一人笑问道:讨金狗的人懂得感恩,狗们怎么就不懂呢?说实在话,对于这样的问题,童年时不曾想过,到如今都中年了,还是没有想过,也不愿去想。我们只知道这个游戏给我们那一代人的童年带来了无尽的欢乐!我想,游戏设计者之所以要设计最后一个环节,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童年的天真无邪得以淋漓尽致的发挥。

    有一些晚上,我们不玩讨金狗,我们玩种黄瓜。种黄瓜也要先选出两个人扮演种瓜的农夫,其余的人横排“一”字儿坐到地上,将小手背好了做成一个种瓜的窝。游戏开始了,由农夫中的一人先“种”。先种者执一石子或杏核,挨个窝走过,将石子放入自己选中的人的窝里头。另一人则站在“一”字前面,走来走去,通过察颜观色、综合分析,找出被种的黄瓜。最后,获黄瓜多者为胜。此游戏要求“黄瓜”们不得有任何的表露,完全靠农夫两人的智力来打拼。我经常铸农夫。面对面一只只正襟危坐的小黄瓜,还真不好猜出来。我常常有意地背着手在“一”字前面来回地走动,摆出一副神气十足的样子,然后试探着说,耶,怕是你哦?但那些黄瓜就是不露声色。我继续试探着猜,黄瓜们还是端坐着,让你看不出丝毫的破绽。没耐性时,我便胡乱点一个小朋友的名,结果对方获得了自己种下的黄瓜。也有被猜中的时候,被点名者便会蹦跳着来到我身边。每每这种时候,一种胜利的喜悦总会涌上心头,得意的神情无法掩饰地挂到了脸上。黄瓜摘完后就计数,数量少的一方须追拿数量多的一方。如此一来,晒坝上又会掀起阵阵欢声笑语。

    


           玩儿大平板和捕流荧

 

    “烟子烟,烟上天。桃花朵,绣花天,老鸹挑水过桥边。猪拉柴,狗烧火,猫儿做饭笑死我。一对鸡儿捡米颗,长得尾巴长朵朵……”

    夏季的黄昏,我们总喜欢聚在生产队公房的墙跟脚,一边沐浴着傍晚柔和的霞光,一边齐唱这一首儿歌。唱着唱着,天空中就出现了一个圆圆的大月亮。大月亮将生产队的晒坝照得跟白天一样的亮堂。

    晒坝的一角常常放着三四辆花轮车,这是生产队用来运生产资料的。不甘寂寞的我们常常把两辆两轮的花轮车夹杆(车辕)对着夹杆绑在一起,做成四轮的大平板车。大平板车做好后,大家都抢着坐在上面,然后由一两个小伙伴推着在晒坝上奔跑。最快乐的无外乎是在奔跑着的大平板车上表演节目了。像集体起立,拥抱成团,像单个或两三个站立或猴跳,像齐唱儿歌等,形式自然翻新不多,但人人都觉着快乐无比。说实话,我们农村孩子,尤其是像我们这种生长在上世纪七十年的孩子,大家都没享受过正式的车辆,所以,在大平板车上,大家觉着脚底下有那么几个车轱辘滚动着,真是无比的兴奋和自豪。为此,我们的快乐,常常让月亮与白云驻足和流连。

    夏季,当村里的南瓜秧长得葱郁茂盛的时候,荧火虫喜欢在月夜翻飞卖弄。没有音乐,但它们都舞得格外的投入,誓与星星比多少。我们也不甘示弱,念着“萤火虫,打灯笼,飞上天,得(一)杆烟,飞下地,得(一)个屁”的儿歌追逐着萤火虫。“飞下地”的萤火虫常常被我们捕到手,然后摘一棵南瓜滕上的瓜叶柄(瓜筒),将萤火虫放放进瓜筒,堵上两头,任其发光闪烁。等 到捕的多了,,大家围一个大圈在一起欣赏。有突发其想的小朋友,能将捕到的萤火虫摆出若干的造型来,像五角星,像圆圈,像三角形等,最漂亮的是蝴蝶形。但无论摆出来什么造型,大家都会为创作者的成功而兴奋和叫好。有时,我们也找来一根木条或是竹竿,将瓜筒中的萤火虫挑起来,或悬挂,或挑着游走。这在大家看成来,都是一些乐趣横生的事。

垒草窝

    秋天,生产队的稻子和荞子都收割了回来,脱了粒的稻草或荞草常常被 堆放在晒坝的一角。每每这种时候,这些草草就成了我们的乐园。伙伴们在草堆里打滚,立倒跟斗,拧草索索,其乐无穷。但最有趣的还是垒草窝。垒草窝是比智慧的事,我们可以垒出若干种来。很常见的是麻雀窝,就是将一些草抱了来,沿一个或大或小的圈垒高。参与的人多,就垒大点,参与的人少就垒小点。垒好后就在窝里躺着享受劳动——背靠软绵绵的庄稼桔秆,面向当空皓月,就像一窝猪仔子,头靠着头,脚挨着脚,互不侵犯,互不干扰。我们还垒一种打洞的窝。就是从草堆某处开始,一直向草堆深处开洞。洞口可以是三个或四个,都是相连相通的。这种打洞窝的每一个洞口处,都会垒一个麻雀窝。因为草窝垒好后,林农都要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所以我们常常会在草窝里头睡着。

 


          打毛蛋·抱蛋

 

    中秋节前后的月光,是一年中最妩媚的。打毛蛋和抱蛋是这个季节我们的主要活动。

    毛蛋是什么?就是用一些废胶皮纺织而成的球体。有大如拳头的,有小如鸡蛋的。毛蛋因其主要材料是胶,所以打击到地上就像篮球、乒乓球一样会起跳。打毛蛋往往是分帮玩耍。起抛、子子、高中、翻鸡,这些打毛蛋的花样,每一组都必须完成规定的个数。哪一组先达标,哪一组就获胜。翻鸡是难度很高的规定动作,打毛蛋的人需要翻转自己的身子后再去击打毛蛋,且要求此间毛蛋只能着地一次。有技术高的,可一连翻转二十来个。每每这时,往往会有很多的人围观,且不由自主地数起数来,十五、十六、十七……一声更比一声高。

打毛蛋活动输家是要供鸡的。供鸡就是输家将毛蛋抛给赢家,然后由赢家用脚踢出;输家只有在被踢出的毛蛋示着地前将毛蛋接入手中,才不再供鸡。否则,将一直供下去。

    抱蛋游戏是最热闹的了。捡三块石头来做“蛋”,由一人在其中一块石头上面吐上口水,称为放药。然后将三块石头放到地上,药面朝下。选三人用脚踩蛋,其余的人脚在蛋上绕一圈,表示愿意参与该游戏。将三石头翻转过来,踩到药者,即当抱母鸡,任务是护蛋。其余人全部充当抢蛋的。护蛋人只准守住蛋,不得骑到蛋上。如果护蛋人骑到蛋上,抢蛋人可以骑到护蛋人背上,让他人趁机抢蛋。但无论你采用哪种方式抢蛋,都应当保证自己不被老母鸡的脚踢到自己的身体任何部位,否则,被踢的抢蛋人就得当一回老母鸡。一旦老母鸡的蛋被抢蛋人安全抢完,老母鸡就会被施以筛康、打锣、卖山羊等的惩罚。而每当这时,就是游戏高潮来临的时候,欢笑声会充满整个村庄。

    月光是美丽而温暖的。乌木坝子里的月光更加的美丽而温暖,她把我们的童年写在了生产队的晒坝上,把我们孩提时的无尽快乐装进了由她编制的摇篮,让我们无忧无虑地长大。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与内容无关。谢谢图片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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