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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落在左手上/“中国的艾米莉狄金森”

2021-10-02 03:14:08

推荐语:

  • 余秀华的诗歌,诉诸的是诗本身神秘非理性的逻辑,自有其妙。雄辩的诗歌向来为中国当代诗推崇,而余秀华的诗放弃辩论,放弃自圆其说,甚至放弃结论,因此与读者并不构成一种咄咄逼人的关系。

    ——廖伟棠

    我觉得余秀华是中国的艾米丽狄金森,出奇的想象,语言的打击力量,与中国大部分女诗人相比,余秀华的诗歌是纯粹的诗歌,是生命的诗歌,而不是写出来的充满装饰的盛宴或家宴,而是语言的流星雨,灿烂得你目瞪口呆,感情的深度打中你,让你的心疼痛。

    ——学者、诗人沈睿

    一个无法劳作的脑瘫患者,却有着常人莫及的语言天才。

    ——《诗刊》编辑刘年

    诗歌是什么呢,我不知道,也说不出来,不过是情绪在跳跃,或沉潜。不过是当心灵发出呼唤的时候,它以赤子的姿势到来,不过是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在摇摇晃晃的人间走动的时候,它充当了一根拐杖。

    ——余秀华


  • 余秀华说:“于我而言,只有在写诗歌的时候,我才是完整的,安静的,快乐的。其实我一直不是一个安静的人,我不甘心这样的命运,我也做不到逆来顺受,但是我所有的抗争都落空,我会泼妇骂街,当然我本身就是一个农妇,我没有理由完全脱离它的劣根性。但是我根本不会想到诗歌会是一种武器,即使是,我也不会用,因为太爱,因为舍不得。即使我被这个社会污染的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而回到诗歌,我又干净起来。诗歌一直在清洁我,悲悯我。” 《月光落在左手上(余秀华诗集)》从余秀华近年创作的2000首诗歌中精选100余首,主题涉及爱情、亲情、生活的困难与感悟,生活的瞬间的意义等。

  • 余秀华,1976年生,湖北钟祥市石牌镇横店村村民。因出生时倒产、缺氧而造成脑瘫,致使行动不便,高中毕业后赋闲在家。2009年开始写诗。《诗刊》编辑刘年在她的博客上发现了她的诗,惊艳于诗中深刻的生命体验、痛感,于2014年第九期刊发了她的诗,之后《诗刊》微信号又从中选发了几首。农民,残疾人,诗人,三种标签引爆了公众对她的热议,然而余秀华说:“我希望我写出的诗歌只是余秀华的,而不是脑瘫者余秀华,或者农民余秀华的。”


精彩试读:

  • 我爱你 巴巴地活着,每天打水,煮饭,按时吃药 阳光好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进去,像放一块陈皮 茶叶轮换着喝:菊花,茉莉,玫瑰,柠檬 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带 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内心的雪 它们过于洁白过于接近春天 在干净的院子里读你的诗歌。这人间情事 恍惚如突然飞过的麻雀儿 而光阴皎洁。我不适宜肝肠寸断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 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 春天 再见,2014 像在他乡的一次拥抱:再见,我的2014 像在他乡的*后告别:再见,我的2014 我迟钝,多情,总是被人群落在后面 他们挥手的时候,我以为还有可以浪费的时辰 我以为还有许多可以浪费的时辰 2014如一棵朴素的水杉,落满喜鹊和阳光 告别一棵树,告别许多人,我们再无法遇见 愿苍天保佑你平安 而我是否会回到故乡 ——一个没有故乡的人,怀揣下一个春天 下一个春天啊,为时不远 下一个春天,再没有可亲的姐姐遇见 但是我谢谢那些深深伤害我的人们 也谢谢我自己:为每一次遇见不变的纯真 日记:我仅仅存在于此 蛙鸣漫上来,我的鞋底还有没有磕出的幸福 这幸福是一个俗气的农妇怀抱的新麦的味道,忍冬花的味道 和睡衣上残留的阳光的味道 很久没有人来叩我的门啦,小径残红堆积 我悄无声息地落在世界上,也将悄无声息地 隐匿于万物间 但悲伤总是如此可贵:你确定我的存在 才肯给予慈悲,同情,爱恨和离别 而此刻,夜来香的味道穿过窗棂 门口的虫鸣高高低低。我曾经与多少人遇见过 在没有伴侣的人世里 我是如此丰盈,比一片麦子沉重 但是我只是低着头 接受月光的照耀 横店村的下午 恰巧阳光正好,照到坡上的屋脊,照到一排白杨 照到一方方小水塘,照到水塘边的水草 照到匍匐的蕨类植物。照到油菜,小麦 光阴不够平整,被那么多的植物分取 被一头牛分取, 被一个个手势分取 同时,也被我分取 我用分取的光阴凑足了半辈子 母亲用这些零碎凑足了一头白发 只有万物欢腾 ——它们又凑足了一个春天 我们在这样的春天里 不过是把横店村重新捂热一遍 我以疼痛取悦这个人世 当我注意到我身体的时候,它已经老了,无力回天了 许多部位交换着疼:胃,胳膊,腿,手指 我怀疑我在这个世界作恶多端 对开过的花朵恶语相向。我怀疑我钟情于黑夜 轻视了清晨 还好,一些疼痛是可以省略的:被遗弃,被孤独 被长久的荒凉收留 这些,我羞于启齿:我真的对他们 爱得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