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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父亲】汪晓臻 之《月光之上》

2021-10-12 21: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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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之上

——怀念我的父亲


文·汪晓臻

1


2002年暑假,远在湖北的我,接到维林兄(父亲的学生)的电话,说刚陪父亲做完胃镜检查,得做手术,让我请假回家。他话语中掖着沉重,我预感不祥,如遭石击,不敢多问一句。心慌意乱中,我拨通父亲的电话。他说,不严重,让我放心,单位上要是能走开,就来。我挎上行囊,急奔车站。


夜幕低垂,火车在秦岭的峰谷间穿行,窗外山兀石突,暗影涌动,令人生惧。我不禁悲从中来:父亲少时,爷爷离世,遇逢饥荒,吃糠咽菜;忙几亩薄田,披星戴月;养一家老幼,节衣缩食;尽为师本份,孤灯相伴。搬住县城仅半年,总算能歇下来吃顿热饭了,上天不公,怎又让他遭此劫难!


叩开家门,看到父亲的眼神,我的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父亲给我倒了水,问我工作是否交接好。我发现父亲真的瘦了许多。他说吃东西时,觉的有些噎,估计是长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说他的同学已经约了省医院的大夫,等到周一上兰州诊治。


我约了上兰州的车。父亲说没必要麻烦别人,执意搭火车。父亲的脾性,我们都清楚。有年春节放假,车票紧张,我借了辆破车开回家。父亲说是穷人装阔,横竖不坐。


医生诊断的结果印证了维林兄话语中的沉重,恶性肿瘤。攥着诊断报告,我的心已凉透。我走进医院对面的书店,试图从一排排医学书籍里,找到哪怕一句可以治愈胃癌的文字。三个小时过去了,我一无所获,却是“术后生存率”这几个钉子一般的字眼,齐齐扎进我的心。


擦干泪迹,我去见父亲。我说,单子没取上,大夫说还是得做手术。父亲只是点了点头,安顿我赶紧吃饭。那一碗饭,我吃得艰难而又漫长,分分秒秒里,尽是撕烂心肺的疼痛。父亲坐在一旁看书,看着他历经风霜的面庞,我觉得,我们今生的父子因缘,就是他要在啼哭声里抱起抚育的艰难,你要在病榻之前守望死别的无奈。


夜不能寐,我悄悄从床上爬起来,走出宾馆的门厅。


昔日的一幕幕在我心头萦绕,一院子清冷的月光,就在了我的泪水里……


2


1987年,父亲从兰州进修结束,到离家二十公里外的安远镇(甘谷三中)教书,他把九岁的我带到安远上学。我和父亲住在单身宿舍里。那年头,教师的工资总是拖欠数月,例行分发的过冬煤块也同样拖延很久。冬天一到,宿舍里冷的让人直打哆嗦,晚上要在冰冷的床铺上躺下,更加需要十足的勇气。父亲总是先给我倒杯热水暖暖身子,然后就给我暖被窝。父亲的余温和一杯水的热量很快就会散去,我冻得直发抖。父亲说,过些日子,就有煤烧了,就不冷了——他搂过我,把我抱在了他的胸膛上。


每到周末,父亲得赶回家忙农活,顺便从家里带回我父子俩一周的口粮。回家要二十公里路,中间得翻一座大山,将近四个小时的行程。父亲骑一辆笨重的自行车,驮着我这个“行李”,一路匆匆。炎炎夏日里,汗水会浸透他的衣背,数九寒天时,冰冷的山风吹得他手脚直至麻木。为了赶时间,我俩就走沟谷中的近路、小道,小道陡峭,父亲干脆把自行车扛在肩上向上攀登。每逢冰雪天,父亲就把我背在背上,双手扣着地,从沟谷里爬上来。二十年后,我每次回老家祭扫,驱车行进在山梁沟谷之间,当年的一幕会浮现眼前,负罪与难过就会从我心底蔓延开来!


我和大姐先后在安远上了八年学,父亲给我们当了八年的“母亲”,他要给我俩做饭,照看我们的生活。因为父亲食素,我们也没法动荤,父亲就抽空给我们包饺子改善伙食。夏天从家里带的干粮,到了周末就会长霉。父亲是从饥荒年月里走过来的,一粒米一勺饭,对他而言,有着难以言说的记忆,看着汗水苦出来的饼子馍馍长了霉,不忍心丢掉,便切削一下,放进他碗里。


七八十年代,依然是极其艰苦的年岁,以父亲微薄的工资,要开销我们六口之家的生活,他只能勤奋再勤奋,节俭再节俭。父亲从小吃苦磨砺,坚韧与自立:夏收秋种,不落人后;砌砖贴瓦,样样能为。他既要努力工作,也要不荒薄田,只有不止不息劳作、奔忙与付出。

3


父亲是严厉的,但他并不是刻板生冷的,即使身处艰辛与困苦,他总怀着向善的情怀与幽默的情致。


父亲在兰州脱产进修的那几年,我们姐弟仨都在上小学。每个月父亲都会给我们来信。记忆里,我们全家人围在一起,听姐姐念信,充满了幸福。父亲信中,总不忘问奶奶的身体以及我们学习成绩怎么样?我们聚在煤油灯下,给父亲写回信,争论着每一句表达。有次父亲来信说,他给家里买了个包饺子的“机器”,还说“机器”很神奇,寒假会带回来。对这台机器,我们展开了想象:只要把菜、面和水装进去,饺子就会“扑棱、扑棱”蹦出来!我充满着期望。两个月后,父亲回家,看着他只背着一个背包,我疑惑地问父亲,你把饺子机忘了吗?他从容地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塑料片,面带笑容说:“机器”在这儿!我一脸茫然……


每年除夕,从大清早开始,父亲就开始为乡亲们写春联。满院子晾满了一幅幅墨迹未干的春联。送走最后一位乡亲,站了一整天的父亲脚酸腿疼。他坐下来,裁好纸,把毛笔交给我。他从楹联书中找好句子,念给我写。记得有一年,我写完后问父亲,是否应该为家里的小狗也写一副?父亲犹豫了一下说,应该写。“麻绳拴不住小黑狗”,父亲随口出了上联,我赶紧写下来。“家法管不住……”,父亲又说出了下联,我赶紧写下来。父亲站了起来,接过毛笔,竟然把我的名字写在了后面!我说“这不行”,父亲笑着裁下一绺红纸,又写了横批:“一样难管”


4


小孩子爱看小人书,节衣缩食的父亲,还是会满足我们姊妹三个的愿望。在那个课外阅读匮乏之极的年代,连环画足以让我们快乐很久。看到我们看书,父亲总是兴致盎然,拿给我们一堆的古典名著,但除了西游、三国之类,我们哪能坚持读完。父亲看到我们没兴趣,就找《牛虻》《欧阳海之歌》《红岩》,还有《金银岛》《鲁滨逊漂流记》等等给我们,这些充满着理想主义与英雄主义的书籍,曾经给了我们最好的阅读快乐。


假期在家,父亲要求让我每天背一首唐诗。他先在小本子上认真地抄录下来,再逐字逐句地讲解,然后就让我背诵。几个假期下来我基本背完了《唐诗三百首》。他自己钟情书法,也教我习字。先写颜真卿的《麻姑仙坛记》,再写欧阳询的《九成宫醴泉铭》。从一开始,他就要求悬腕,行笔走位,观察字形,对我而言,这太费劲,断断续续写了两三年,我彻底不干了。父亲只好放弃。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读书之时,生性贪顽,心不在焉,学书不成,练剑无方。父亲忧心,作书以诫:“大志平生未可轻,虽然造化铸前程。隨缘固是安平道,守份已知际遇茕。归去吟实循惰颓,纸兵谈系守盲萌。人生途路重重坎,贵展襟怀做劲兵。”今天再读,真是当头棒喝!可惜岁月蹉跎,百无一成,枉费了父亲一片苦口婆心。愧悔之言,又与谁听?

5


2002年夏天,父亲做了肿瘤切除手术,辅助做了一个疗程的化疗。化疗药物的毒性,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道黑影。在手术的创痛和化疗的双重折磨之下,父亲身体极度虚弱,但他一直积极地配合治疗。


手术后的几年,父亲养病在家。离开了教学的奔忙,丢开了农事的苦累,放下了儿女的牵绊,父亲全身心投入到他热爱的书法艺术上。从晨光东照到万家灯火,勤奋的父亲埋头书房,心无旁骛,潜心习字。“光阴荏苒,人生苦迅,书道迷茫,蹊路何纷!戛戛乎我审知斯难也,幸兀兀然犹不知困。(父亲文句)”他不顾病痛,与时间赛跑,大量的研习与创作实践,让他的书艺水平有了极大的提升,创作了近千余幅书法作品,书法作品集也在几位学生的协助下顺利刊印。


病休在家,父亲从此也有了会客结友的时间:有同事,有学生,有写字的,有作画的,有打工的,有经商的,有修佛法的,有行风水的。与朋友们广泛地交流,父亲的心境变得开放与坦然,忙忙碌碌地读书、刻印、学画,并创作了百余首诗作。


但上天只许了父亲五年的时光。2007年3月,父亲肝肺出现转移病灶,他拒绝无谓的治疗。由于肿瘤压迫神经,父亲背痛难忍,夜不成眠,无息无止的病痛折磨着他,熬煎着他。但他在别人面前,绝不言苦,绝不示痛,一如他的书法笔墨,健劲如铁,浩然气象。

6


农历八月中秋,父亲别过连畔劳作的乡亲,别过风雨同行的同事,别过念念相惜的学生,清风遥遥,明月昭昭,佛音渺渺,他抛下所有的不舍与追求,合上了那双装满了真诚、热切与悲悯的眼睛。


已去十年,月圆几度,父亲容颜,恍若眼前。念三十载抚育之难,自难答报。秋草离离,天人永隔,我只有伏案期期,哀哀长哭了







作者介绍:

汪晓臻,男,1977年6月出生,兰州市轨道交通有限公司工作。



当暖风拂过,

当叶落眼下,

你是否想起了甘谷?

甘谷,

思的是美味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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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心里牵挂着的那些人与事。

执起手中笔,诉你心中情。

写下你关于甘谷的所思所想,

把你和你的美丽家乡的故事说出来,

同我们分享,我们在等待你的来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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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稿件主题为“家乡”,可围绕家乡铺展自己独特的情思笔墨。


2、征稿对象:城里关外,南北两山,东西两川,天南海北的甘谷人


3、文体不限,诗歌散文小说均可,字数不限。


4、稿件原创,不得抄袭,文责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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