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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越过奇特的废墟

2021-08-03 02:13:40

人生若无体验,将会失去想象。生活的尽头,便是想象力的枯竭。正如《月光下的旅人》那样,瑟尔伯·昂托把意大利写得那般美——神秘又静谧,仿佛是世界以外的地方,却凸显了人性的懦弱、卑劣的叛逃、虚假的情爱。“今吾痛饮美酒,明将不复得之”是全书最绝望又让人愉悦的基调。旅人漫步,走的并非平凡的大道,而是记忆里正在失去的怀念。怀念诱发想象,无论是好是坏,总还有可能发生点什么。


“只要人活着,总还有可能发生点什么。”这是书结尾的一句话,就像远山里的钟声总在你内心回响一样。直叫人觉得,活着,并非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它需要思量、勇气、舍得放下某些东西,甚至还需要有个声音不断地提醒你。


《月光下的旅人》是一本奇特的小说,它的成就无需赘言。但你读过之后,仍然会惊叹作者瑟尔伯·昂托精妙的语言,它是那样地新鲜,让你在现实与回忆中重新生活一遍。所以这绝不是一本只谈为什么要活下去的小说,就像瑟尔伯曾经说过的那样,“生命是一连串奇迹的巧合”,这本书里的故事充满了巧合——从喜悦的长夜里带着虚空的失落醒来;从悲苦的孤独中迎向喧嚣的狂欢;爱的瞬间无限深远,却又在一次对视中破碎;寻找,是求生的动力,可当月光洒向群山的时候,群山的轮廓不再是心中的渴望……


主人公米哈伊的旅途始终贯穿着这种种巧合,就像他曾多次遭遇的:在生活面临可怕和崇高的命题时,友善又无聊的事情不请自来;当生活浸没在一堆友善又无聊的事情里,那些可怕和崇高的命题又闯进脑海。生活没有风格形式,或者它本就是一种混合的样式。


这种混合的样式,从米哈伊与妻子爱尔琦的意大利蜜月之行开始。最初几日过得平静安详,既有蜜月的欢爱亲昵,也有适可而止的观光。可二人世界总归会陷于苦闷的日常中,即便是在蜜月的旅途,米哈伊仍彻夜不归。他想到了乌尔皮厄西家的玩伴——那些同窗好友,包括他迷恋的艾娃。他开始找寻着他们的身影,以至于有着孩子般性格的他在火车临时停靠站抛弃了妻子。


剩下的故事便是读者与米哈伊共同的寻找之路了。读者在追寻故事的内核与精神,正如期待月光的降临;米哈伊在寻找着往事,寻找那个他始终忘不掉的艾娃。当一切无可挽回,看似走到人生的悬崖的时候,神秘艾娃的出现让他惊讶。惊讶的并非朝思暮想的人突然登场,而是发现爱会永远保存住它诞生的那一瞬间,被爱的那一位绝不会老去,在爱人的眼里,她永远十七岁,那个宿命瞬间的微风,会一辈子轻拂着她的秀发和夏日轻柔的衣裙。读者追寻到此也已然收获了一次升华,月光温柔无声,每个人都活在作者的笔下,都是追寻往昔的旅人。


“一个旅人拄着手杖走在月光下。可以想到,那个旅人已长久地走在越来越荒僻的原野里,穿过险恶的树木,越过风貌奇特的废墟,风暴和恶狼让他惊恐不已,可能世上再没有一个人走在这样的夜里,走得如此孤孤单单。”也就是世上无一人的孤独,在作者的笔下成为每个人的孤独,我们都是荒僻原野里的旅人,就算越过的废墟里不见艾娃,也必然还有你熟悉的景致。只是在很长的时间里,你选择性地遗忘,像米哈伊最后的“投降”,归于平凡的生活,不再寻找自己应得的死法(或是活法)。对于风暴和恶狼,我们唯恐避之不及,可前者是未知,后者是勇气,大多数人选择了“从众”,也放弃了更多的体验,但这就是生活,无可奈何,又顺其自然。瑟尔伯·昂托洞悉一切奥秘,他知道生命如此荒凉,世上再无一人走在这样的夜里。月光下的米哈伊是那样的可怜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