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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雷奥感到了一种压力，这种压力让他好奇、沮丧、兴奋与不安。马小军的出现也让他的内心泛起了涟漪，这个来自美国的学者在这个学校发现了一个令他发自内心喜欢的中国女孩子，他不仅仅是简单的喜欢，凭他多年的研究和造诣，他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极具冲击世界顶级舞蹈大师潜质的天才，如同在一个贫瘠的土壤里发掘了一块高品质的璞玉，而这块玉需要到世界最好的舞蹈学校去雕琢，那将来会是人类艺术史上的一颗耀眼的新星。但是这个女孩子心里早已有了一个他，而如今这个他又已经出现。雷奥思考着，爱情可以让艺术更加完美，也可以让艺术过早地凋零。他虽然不是很了解中国的文化，但是他觉得自己对杜丽的感觉出于一种欣赏而萌生的爱意，而这种爱意又让他毫无杂念的去呵护她的一切包括身体和心灵，就像对待桌上摆着的东方女神一般。然而马小军来了，雷奥觉得这不但会影响他对杜丽的爱，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杜丽跟马小军过早结婚，那肯定会影响杜丽的舞蹈事业，她的艺术生命就有可能过早凋零。
在一个星期天，马小军请雷奥吃饭，当然这是事先杜丽要他安排的。他在淮南路“德福楼”酒楼订了一桌中餐。当马小军开车到雷奥住的专家楼门口时候，雷奥显得很诧异。他耸耸肩膀皱着眉说：“哦，天哪！怎么能开着警车来接我？在我的国家，警车是用来抓犯人的。这太不可思议了！我还是骑我的自行车去好！”马小军只好载着杜丽去酒楼，马小军一边开着一边对杜丽说：”这人咋就这么别扭呢？“杜丽咯咯笑个不停说：“人家是法制观念强，不能开警车干私活的明白吗？”在德福楼，马小军点了最有名的大闸蟹、还有松鼠鲤鱼、梅干菜蒸肉和精美的糕点。在席间马小军介绍说，这些都是当年乾隆下江南的时候吃过的美味佳肴，现在改革开放了，中国老百姓正在慢慢富裕起来，普通老百姓都能品尝皇帝吃过的美味了。雷奥很喜欢吃中国菜，他说中国菜式样多，又好看又好吃，难怪“吃在中国”是在美国人中间流行的一句名言。只是雷奥不太会拿筷子，而且他习惯用左手拿筷子，一口菜要费很大力气才弄到嘴里，他急的满头冒汗。杜丽看着雷奥这幅摸样，好笑得赶紧用手捂着嘴，差点饭都喷了出来。雷奥说：“你们中国人很灵巧，我太苯了。我还是用勺子吧！”马小军端起酒杯敬雷奥的酒说：“雷奥先生，既然你是杜丽的好朋友，我敬你一杯，我们干了！”雷奥说：“谢谢马先生！”他端起酒杯碰了一下说：“为杜丽干杯！”尝了一小口放下，而马小军却一饮而尽。他看着雷奥说：“我的酒不好喝吗？”雷奥说：“唔，很好”马小军说：“那你就干了吧！怎么舔一舔就放下来呢！”雷奥说：“哈，这是我喝酒的风格，你不可以强迫我全喝掉的！如果我一口全喝了，那我就会这样子的！”他两手一合，放在右脸，脑袋一歪做了一个醉倒不省人事的样子。马小军眼珠子都不转了，他看看杜丽，杜丽正抿着嘴笑，杜丽说：“他们兴敬酒不劝酒呢！”马小军看着他有些哭笑不得，在他眼里，眼前的这位老外，就是一个迂腐的学究。可是马小军的这种得意接下来就被击得粉碎，这里吃饭厅里有个舞台，客人可以一边吃一边娱乐。雷奥看见台上有一把吉他，他叫来服务生问：“客人可以弹琴吗？”服务生回答：“没问题，您请便！”于是借着酒兴，雷奥走到舞台拿起这把吉他弹奏起来，他很投入地来了一首《spring of the west coast》，这首歌曲非常的抒情优美，他缓缓地边弹边唱，杜丽在马小军耳边小声地翻译着，她告诉马小军这是首美国经典歌曲，叫《西海岸的春天》。弹完了后雷奥优雅地一个鞠躬，整个大厅的人都鼓起掌来。雷奥回到座位很自豪地说：“我的老家是西班牙，所以从小就会弹西班牙吉他。我们的民族祖先不只会斗牛的！”马小军第一次看到别人弹奏吉他，很为他得才艺折服。他想难怪杜丽喜欢他，他确实有才。吃完饭后，马小军喊服务生买单，雷奥对服务员说：“我付一半，我用外汇券！”马小军有点来火了：“雷奥先生，今天是我请你吃饭，你是美国的客人，我们中国是礼仪之帮，请你收起你的钱。”雷奥说：“这恐怕不行，在我们的国家朋友聚会，都是自己出自己的钱吃饭！我怎么能白吃你的食物呢？！”马小军有些火了：“雷奥先生，我记得英语里有句什么话是：到了罗马，就do 什么罗马的do对吧！这句话在中国和美国都叫‘入乡随俗’对吧！今天说好了是我请客，你要是觉得不公平呢，那你下次请我喝酒ok？”雷奥又是耸耸肩膀，两手一摊道：“唔，马先生，你很有意思，那好吧，我下次请你喝酒，今天非常感谢你！”
在送杜丽回家的路上，马小军苦笑着对杜丽说：“你从哪里摊上这么一个主！”杜丽只是笑个不停，她用手轻轻戳了马小军的脑袋一下说：“你呀，从小就不爱读书。人家可是国际教育交流来的专家呢！哈，这是两个国家文化差异的问题。不能怪他的！”马小军也笑起来了：“这个老外，他说话简直就跟我们楼下那新疆买买提大叔在讲汉语一样！”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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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航，男，公务员，湖南省岳阳市作协会员。 作品散见网络媒体和刊物，著有短篇小说集《失落的太阳》 长篇小说《陈家大屋》等作品，其中篇小说《芦苇荡》获首届豆瓣读书优秀作品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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