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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雁儿命丧牛魔河 雅韵魂归离恨天(下)

2022-03-02 05:0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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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好久,雅韵才悠悠醒来,发现自己伏在地上,她使劲坐起来,心里直犯迷糊。“我怎么啦,我这是怎么啦?”低头看到死死捏在手里的信笺,这才记起来。


    “妈妈没了,妈妈没了!”她在心里对自己说,突然嗓子一甜,“哇”地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这才觉得喉咙不再痉挛,心里壅结的悲声终于吐了出来。泪光中,她仿佛看见妈妈在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上踽踽独行,周围是漆黑的夜空,天上电闪雷鸣,地上污水横流,妈妈的背影在闪电刺眼的白光中忽隐忽现。她悲切地喊:“妈妈,您等等我,等等我呀,我去陪您!”然而妈妈却听不见,还在艰难地走、走、走……


    雅韵的心彻底冷了,她再也没有勇气活下去了,她从箱子里掏出时雍送给她的瑞士,打开主刀,就向心脏刺去。



    “雅韵,你一定要活下去,即使活着比死去更难,你也要活下去,我还想把爸爸妈妈托付给你呢。”她的耳边突然响起时雍的话。她猛地惊醒了,“我不能死,我向时雍保证过的!”


    她握着刀,失神的眼睛瞪着夜空,喃喃地问:“时雍,妈妈都不在了,你让我怎么活呀!怎么活呀?”


    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妈妈已离她而去,她想起上次去五七干校看妈妈,妈妈虽然脸色苍白,头上也有了白发,显得非常疲惫,但精神还是很好的。她一边给妈妈梳头,一边一根一根地帮妈妈拔着白发,妈妈还笑着说:“等出了这牛棚,我就申请离职,到你那里当农民去,再也不分开了。”


    言犹在耳,她怎么可能丢下我?不会的,妈妈不可能丢下我,我必须把事情搞清楚,对,一定要搞清楚,要还原事实真相,要找出凶手,报仇雪恨!我不能太软弱,光哭解决不了问题,要赶回去,明天就赶回去。请假肯定不行,他们是不会批准的,只有偷跑!对,顾不得那么多了!但时雍这边怎么办?要办结婚证,要给他送衣物和药品,还要给他爸爸妈妈写信……



    有那么多事,时间又那么紧,必须分轻重缓急。给爸爸妈妈写信就不必了,我可以当面给他们说;办结婚证的事是不可能了,这事的磕磕跘跘太多,留到以后再说;换洗衣物和外伤药是大事,不能耽搁,衣物要到时雍家里拿,外伤药只能到县城去买,看来必须今天赶到县城去,明天一早就得排队买车票,迟了就买不到车票了。如果实在不能兼顾,。她擦干眼泪,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匆匆出门。


    然而迟了!她刚打开门,便意识到今天恐怕在劫难逃了!一个黑影站在门边,蛮牛!那个让她诅咒了千百次的可怕的魔鬼!怎么办?雅韵不由自主地想逃,然而蛮牛两手一张便拦住了去路。


    “小美人儿,这么晚了还要到哪里去?”蛮牛嬉笑着问。


    “让开,你管不着。”


    “嘿嘿,小美人儿发起脾气来更好看,就跟李铁梅一样,越生气越撩人!”


    “哪个跟你嬉皮笑脸?请你放尊重些!”


    “我这是嬉皮笑脸呀?我这是喜欢你,你看不出来?”



    蛮牛边说边伸手想摸雅韵的脸,雅韵急忙用手臂隔开,便想关门。蛮牛用肩一扛,撞开门,顺势挤进门来,淫笑道:“小美人儿,这种门一脚就能踹开,你以为能挡得住我?告诉你吧,凡是我蛮牛看上的女人,没有一个逃得掉的,劝你还是乖乖地顺从了吧。”


    雅韵绝望了,她本能地尖叫起来:“抓坏人呀!”


    蛮牛哈哈一笑说:“你就算喊破喉咙也没用,守夜的人我早就打发走了,干这种事情,我可是经验老道得很。”边说边扑过来抱雅韵。


    一个原本已经绝望的人,又落入这样的绝境,那心里的痛苦哪能用语言形容啊!雅韵的心此刻就像在油锅里煎熬,那个痛、那个怕、那个恨,简直快把她逼疯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怨毒从丹田升起,瞬间填满整个胸膛——她决定要拼命了!



    就在她想转身去拿刀时,她又想起对时雍的承诺,脚下不禁犹豫了一下,蛮牛乘机扑上来抱住了她。雅韵此时反而冷静下来,平静地对蛮牛说:“蛮牛,如果你能够以礼相待,我们还有可以商量的余地,如果你想动粗,我只有和你拼命,你肯定得不到便宜的!”


    蛮牛一听有商量的余地,不禁喜出望外,急忙松了手说:“这样想就好了嘛,是不是?我说嘛,我还没有见过我搞不到手的,未必你成了例外?”


    雅韵刚才不过是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只是想暂时稳住蛮牛,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却连点头绪也没有,见蛮牛松了手,心下稍安,便软语道:“你是看见的,我已经和时雍成婚了,你是公社领导,这种时候来找我有点不合适吧?”


    蛮牛大笑道:“你们那算啥子结婚,不过是演戏而已,作不得数的。何况你现在还是黄花闺女,稀罕着呢。你既然知道我是公社领导,就该主动一点,只要服侍得我高兴了,你就是要吃龙肝凤胆我也办得到。”



    雅韵心里那个厌恶哟,如果胃里有东西一定会呕出来。她强忍着说:“我知道你有能耐,可是我不能对不起时雍,希望你能够理解。”


    蛮牛嘻嘻一笑说:“时雍早晚是个死,对得起他对不起他他也不会知道了,你不必忌讳。”


    雅韵想,既然说到这里,何不乘此套套他的话,看时雍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便问:“你怎么知道他早晚是个死?还没有宣判呢。”


    蛮牛早已忘乎所以了,大咧咧地说:“当然知道了,实话告诉你吧,他的资料就是我找人写的,干脆点,就是编的。我就是要让人知道,想和我争女人,他还嫩了点。”


    雅韵终于知道了事情真相,此时的愤怒可想而知,然而她不能怒形于色,她必须想办法逃脱他的纠缠,只要上天能给她这个机会,她将永远不再回到这地狱来。


    “那你给我一点时间,等我看到他的死刑判决书,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雅韵尽量装得很有些诚意地说。



    雅韵哪里知道,她那些手段,只能对付那些还有人性的文明人,蛮牛可不吃这一套,他早已欲火难耐,那里愿意失掉这么好的机会,淫笑道:“美人儿,要等到那个时候,不把我难受死了?今天就是好日子,你就依了我吧!”说着便扑过来,一把抱起雅韵就朝床边走。


    雅韵被他死死抱住,哪里挣扎得动,她愤怒了!心里的那些怕、那些痛已不复存在,决死之心再次萌生。她突然温言软语地对蛮牛说:“还不放手,你把我弄痛了。你既然喜欢我,就不该动粗,如果你文明一点,我也不是不能考虑。这样吧,你等一等,让我换一下衣服。”


    蛮牛好高兴,他终于制服了这个高傲的女孩。他把雅韵轻轻放下来,得意地笑道:“就是嘛,这种事情,还是双方都有意才安逸。”



    雅韵此时已经出奇地平静,她慢慢摁起美孚石油灯的玻璃罩,轻轻吹灭了灯火,屋子里突然黑了下来,让人视觉变得模糊。月光的清辉从窗子里投射进来,落到地上,形成一个模糊的清白如水的框,好似一滩清冷的泪。她打开箱子,摸出一件内衣搭在手上,再偷偷地把瑞士攥在手里,然后侧身坐在床边,把头扭向床内。


    蛮牛此时已经高兴昏了,他觉得雅韵的所有动作都是那么的美妙、那么的撩人。他一边口水吊吊地瞥着雅韵诱人的身姿,一边慌慌忙忙地脱着衣服,等雅韵刚刚坐到床上,他已经急不可耐地扑了上去。


    突然,他看到雅韵的手臂那么优雅地划了一道弧,一道白光闪过,立刻感到小腹上凉飕飕的,就像一滴雨细细地滑过,痒酥酥的,让人忍不住想笑。他低头一看,惊奇地发现小腹裂开一个长长的口子,这口子弯弯的、红红的、鼓鼓的,真像一张笑口常开的大嘴!一股腥臭的血忽地喷了起来,溅了他一脸。蛮牛愣了两秒钟,突然一声惊叫,昏死过去。



    雅韵也愣了,她似乎也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直到血的腥臭钻进鼻孔,才把她刺激醒。看到满身血污,她顿时厌恶得想吐。她急忙站起来,跑到厨房里,浑身脱得精光,从水缸里舀起清水,反复地冲洗、慢慢地擦拭,直到一点腥臭也闻不到了,这才细细地擦干,换上干净内衣,再穿上第一次见时雍时穿的那一身装束,拿出镜子照了照,便决然地朝外走去。


    中秋的月儿是那样的圆,圆得让人心惊;中秋的月光是那样的冷,冷得让人发颤;月儿啊,你看到了,你都看到了,可是,你怎么一言不发?如果是我,我会惭愧、会无地自容,我只能躲到乌云后面去偷泣。


    雅韵在月光里无言地走着,她走得那么慢、那么轻盈,就像在月光里舞、在空气里飘……月儿忍不住了,偷偷地躲进乌云里,雅韵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淡,渐渐被黑暗吞没。



    这天晚上,村民们吃过月饼,又看了一阵月亮,才意犹未尽地睡下。半夜,牛魔河边的村子里,有人听到,在洪水的喧嚣中,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悲怆而凄婉。天快亮时,声音突然高了起来,分明听到如裂帛般清亮:


    “妈妈!妈妈!妈——妈……”


    此后,一切都归于沉寂,只有那喧嚣的洪水,一如既往,嘈杂而暴虐。第二天早上,村民们惊恐地发现,牛蹄桥垮了!



               后记


    一周以后,判决下来了,时雍和马财田被判死刑,。一时间,人心讻讻,愤怒像地火一般在人们心中翻腾。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正当人们在心里做着艰难抉择时,!摔死了!粉身碎骨了!人们不敢相信,可是又十分希望这是真的。啊,确实是真的!看到正式文件了!十月二十四日,,全国人民欢欣鼓舞,奔走相告,洒泪相拥,额手称庆。据说,那一天,全国所有酒店的酒都卖光了。


    不几天,兔儿哥和时雍被无罪释放,然而,马财田却回不来了,他在宣判的第二天就被执行了枪决。时雍是幸运的,他本该和马财田一起执行枪决,但上面有人打了招呼:暂缓枪决,要深挖黑后台。他的事就这样拖下来了。


    蛮牛那天没有死。,,不久被执行枪决。



    冬至这一天,牛魔河边来了一群人,三男四女。男的是兔儿哥、时雍、石大炮(古多星已经被运输公司招去了)。女的是仪琳、小芳、珍珍和佳佳。人群在河边的一棵小树旁边站定,珍珍从怀里掏出一条鲜红的丝巾,小心翼翼地拴在小树上,轻声说:“那天早晨,我第一眼就看见了它,好红好红,就像一团火!”


    望着眼前这一切,时雍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还是那条鲜红的丝巾,还是那棵枝条稀疏突兀的小树,还是那苍凉的,只有衰草、黄沙、白石、青云的背景,一切宛然,斯人已去!他扑过去抱住小树,想喊,却喊不出声,喉咙像被一块烧红的碳堵住,鲠得出不了气;他想哭,悲痛就像一块冰结在心里,释放不出来。他仰望着头上那鲜红的丝巾,丝巾渐渐幻化成一团火球,正抱着枯枝燃烧。时雍心里的冰被这团火烤得渐渐融化了,两行清泪无声地溢出眼眶,他望着虚空,喃喃地说:“雅韵,你留下这条丝巾,是想告诉我什么?”


    一阵风吹过,丝巾飘了起来,像雅韵挥着丝巾在舞,冥冥中传来雅韵如铃儿般清脆的笑声:“它喜欢,它正差这样的颜色,你不觉得它这会儿一下就有活力了吗?”



    所有的人好像都听到了雅韵的笑声,由兔儿哥领头,一齐肃穆地向着丝巾三鞠躬。


    兔儿哥用拳头擦了一下泪,痛心地说:“雅韵,我好后悔呀!,哪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呀!”


    仪琳把佳佳放下来,走到树下,小心翼翼地解下丝巾,轻轻贴在脸上,一串泪水滴在丝巾上,现出几朵如血的梅影。仪琳泣道:“雅韵妹子,我知道你的心,你是想让这丝巾代你打扮这个缺少色彩的大地。你放心吧,我们会帮你完成这个心愿的。”她转身把丝巾结在小芳的脖子上,说:“这里留着雅韵的心,你要看好她。”


    小芳在心里悄悄地说:“雅韵姐姐,我知道你的心,你是想让丝巾陪伴时雍,免得他寂寞。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夕阳里,一抹血色涂在衰草上、涂在黄沙上、涂在白石上、涂在青云上,是那样的耀眼。佳佳被这色彩吸引住了,她从地上爬起来,迈着蹒跚的脚步,高举着手,要去摘那些红的花花。




全文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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