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背靠着背坐在校园的公园凉亭上。夏日的月光如水，点点星光悬挂天空，亭下池子里蛙声一片，周围的树丛中蝉鸣不断，那些苦楝树后仿佛有许许多多的偷窥者，他们正在蠢蠢欲动，静听着母女的这段讲话。
欢迎陶醉于此情此景，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大学时代。
“妈，说吧，有什么事？”
“来看看你，一定要有事才行？”
“少来这套！”
“……”
“说吧！”
“郝小然，谢谢你！”
“哈？别这么矫情！这不像我妈。”
“怎样才像你妈？”
“温婉迷人，气质高雅，恩，还有，身体柔弱。”
欢迎惊讶地转过身来，看着一脸成熟精明的女儿。
“你一直这么看妈妈？”
“外公说过，你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后来心脏就一直不好。我知道你从来没有间断过吃药。”
“外公还说了什么！”
“你生我的时候，医生顺便把你的子宫割了，因为怀我的时候那里就已经长了一颗很大的瘤，我是随着那颗瘤一起在你的子宫里成长的，为此你受了很多苦。”
“天啊！”
“爸爸家，不，是那个郝家，他们世代单传，到了你这，却要绝后了，所以，爷爷奶奶都不喜欢你，爸爸后来也不喜欢我们。”
“天啊！”
“别大惊小怪，我从小就什么都知道，我想你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你喜欢活在自己的幻想中，这样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因为这样，你才没有变成讨人厌的怨妇。”
“谁告诉你这些！”
欢迎几乎要惊叫，她的声音一向是细致的，不像小然，小然天生就是粗犷沙哑的嗓子，即使过了变声期，嗓子也没有多大变化。
“上部分是无意中听外公说，下部分是小时候去爷爷奶奶家玩时听他们说，那时候我还小，他们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但其实我什么都知道的。”
“可是，你为什么要那么早就懂这些？”
欢迎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疼痛，她说话的声音已经破碎。
“别这样！我可没有你想像的脆弱！我是发誓要保护你的人，我是你的天使，你说过的。”
“对，我说过，而且经常说。这是你的小名，我的天使，我的宝贝。当然，后来你还是我的幸福的小猪。”
欢迎的眼泪一串串地滴落。
小然吸了吸鼻子，笑了:“对，幸福的小猪，但它破碎了。”
“是我不小心……”
“当然不是你打碎的！是他，他打碎了我们的幸福。说真的，我觉得我挺对不住你的，小花猪摔碎的那一次，我不该发脾气。”
“小然……”
“不过，后来我们和外公一起生活，也一样很幸福快乐，真的。外公对我很好，他教会了我许多东西，比如宽容，忍让，善待别人。我向自己和外公保证过，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所以你才学护理？为了将来更好的照顾我？”
“不全是啦！我也没有办法，谁叫我成绩差，考不上医科大学，我原来是想当个顶呱呱的大医生的。”
“结果还是为了我！”
欢迎转身把小然搂进怀里，深深地吸一口气：“小然，谢谢你为妈做的一切。”
“别这样啦！你可是知名的大作家呢！别让我的同学发现这个大家作原来只是个爱哭鼻子的小女人。”
“你怎么可以这样！到底我是妈还是你是？”
小然怂怂肩:“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事，我是你的天使！”
夜深了，不知何时，那些蝉鸣蛙语已经沉寂下来，四周静悄悄，只有那轮明月安静地挂在天空，欢迎倚靠着小然，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在进入梦乡之前，她已经决定，永远也不提再婚的事，她只要有小然就够了。
作者简介：念瑶，原名韦秀玉，广西作协会员，有小说发表于《广西文学》、《河池文学》等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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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诗一亿首团队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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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供图：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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